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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人已去,余音绕梁——深切怀念民盟湖南主委、老校长陈新民先生

2012-03-31 16:44 周含华 熊灼华  中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

巍巍岳麓,滔滔湘水,在这云雾缭绕的青山绿水之间,蕴育了多少学届泰斗和政届奇才!
我在中南这块土地已经工作生活了十四个春秋,有一个名字不时在耳边响起,然而我并不在意,我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研究,我不知道他担任何职,因为专业的山水之隔,我更无缘目睹他的风采。但心灵深处感觉,他是一位长者,他在某个院从事有关有色金属的科研工作,他是学校有影响力的人物,似乎拥有一个团队,后继者云集。然而近日因为负责校本部民盟组织的宣传工作,接触了一些资料,一个熟悉的名字顿时跳入眼帘——陈新民!他,原来是我们的老校长;他,是享誉全国的冶金专家,中国科学院院士。更让人惊叹的是,老先生是中国民主同盟的老盟员,解放初就是民盟中央委员,原来大师出民盟啊!1988年,以七十六岁的高龄担任民盟湖南省主任委员。然而,斯人已去二十年矣!
又值清明时节,翻阅历史资料,走访离退休老教师,追寻逝者的足迹,揭开历史的奥秘,不禁让人感概万千!
艰难岁月的拼搏
先生1912年11月18日出生在河北省清苑县(今保定市),父亲是盐局小职员,先后在辽宁、甘肃等地供职。先生年幼时随家庭四处迁移,生活漂泊,断断续续上了几年私塾。然天资聪颖,又能刻苦自励,勤学好问,在家自学小学课本,一跃考入久负盛名的天津南开中学。这里新风气已开,曾培养过周恩来这样的政治奇才,而崇尚民主和科学的浓厚气氛,深深感染了先生。1931年秋,先生又以优异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化学系。刚入校,就是“九一八”事变发生,他参加了罢课运动,并剃去头发,以表抗日之决心。1935年,狼烟又起,列强肆意蹂躏,掠夺资源。先生在学习了一些专业知识后注意到,由于我国的冶炼技术太落后,开采出来的地下宝藏只能作资源廉价地卖给外国,十分心痛,自认为愧对列祖列宗。他想,他应当为国家做点实事。当年夏,老先生获理学学士学位。本来他已考取研究生,而且考分是化学专业当年第一,但是,由于华北事变发生,日寇威胁平津,“偌大一个华北,已放不下一张平静的课桌”,继续读书的愿望遂成泡影。他想走实业救国的道路,实现自己为国效力的抱负,于是去唐山启新洋灰公司做技术工作。不久,又因华北局势动荡,他南下应聘任南京江南水泥公司副化学师。然而随着日寇大举入侵,大片土地沦陷,实业救国的梦想也告破碎,老先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。1939年冬,他辗转到达云南昆明。次年年冬,在昆明参加了清华大学公派留学生的选拔考试,考分列冶金科榜首,享受林森奖学金优等生待遇。1941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进入美国麻省理工学院,在冶金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,,他的毕业论文《熔铁中的铬―氧平衡》,被广泛引用,奠定了他在学术界的地位。1946年抗日胜利,他回到了日思暮想的祖国。先后出任北洋大学、清华大学教授。在动荡中,先生成为民主教授中的少壮派,参与了护校工作,在师生中很有影响,是清华大学有名的四根台柱子之一(钱伟长语)。

为中南奠基
新中国成立开创了我国历史的新纪元,然而百废待兴,经济发展面临重重障碍,尤其是重工业极为落后。1951年冬,先生刚从苏联和民主德国访问归来,被当时文教委员会主任钱俊瑞找去谈话。钱俊瑞恳切地说,新中国急需培养矿冶类专门人才,以便适应优先发展重工业的需要,希望先生去“有色金属之乡”湖南筹建一所大学。先生听说国家需要,欣然接受调派,放弃已经拥有的清华大学校务委员兼秘书长的职位,1952年元旦刚过,先生即风雪兼程,只身南下,途经武汉,觅得同仁,奔赴长沙。作为地道的北方人,开始了在潮湿闷热的南方艰难的创业之路。从此,长沙成了先生的新家,他在这陌生的地方扎下了根。在整整八十个春秋的生命历程中,先生整整四十年奉献在长沙。
几乎要在零的基础上起步,先生联络黄培云、易鼎新等矿冶专家,组成筹备处。然天气骤变,大雪纷飞,置炭火取暖,不慎煤气中毒,头晕目眩,四肢无力,急熄火开窗,逃过一劫。先生与几位同仁经过勘察,选址岳麓山南麓的左家垅,这里有清华大学抗战前夕准备南迁时盖的两栋教学大楼,因遭飞机轰炸和年久失修,已破烂不堪,被掩没在树丛杂草之中,不通水电,满目荒凉。当时交通非常不便,离市区十余里,周围全是荒丘、菜地和农田,几乎要在废墟上变出一座现代化的大学出来。先生领着一群师生和请来的工人,修葺了旧楼,搭起了工棚,在荒丘洼地上日夜奋战,自己动手平地基、修操场、铺道路、筑水库,几个月时间就开辟了一个万人规模的校区,暑假招来1050名学生,岳麓山下沸腾起来了!房屋、道路,一切都旧貌换新颜!现在说来,恐怕后人不敢相信,开拓者信否?毛泽东诗云:“惊回首,离天三尺三!”大约能表达开拓者的心情。1952年11月1日,天清气朗,山明水秀,校园内人声鼎沸,鞭炮齐鸣,中南矿冶学院正式宣告成立,先生就任第一任院长。先生雄心勃勃,为中南矿冶学院描绘宏图:要争创世界第一流水平,办成亚洲最大的矿冶学院。美国国家工程科学院院士、著名冶金、材料学家Milton E.Wadsworth赞赏地说:“1952年,在世界冶金和选矿届发生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,那就是在中国长沙成立了中南矿冶学院。”
而今天的中南大学,校园面积已达5700亩,校园内绿树如荫,各种鲜花常年次第开放,座座高楼于青山秀水间拨地而起,楼群与翠色群山相互映衬,优美舒适.道路纵横交错,条条曲径通幽,让人流连忘返。中南大学已发展成湖南最有影响力的高水平的研究型大学,是高等教育中的航空母舰,人才荟萃,硕果累累。都说中南大学的风水好,然而回望源头,我们深切地体会到,先生等前辈奋勇拼搏的精神和深谋远虑的思考,早已渗入到中南人的心灵深处,不断激励中南人奋发向上,开拓创新!
忍辱负重
先生是民盟中央委员,工作之余,亦关心国事,讨论时局。正当老先生为新学校的发展殚精竭虑之时,一场政治风波不期而至。1957年5月,先生应邀发表对时事的意见,先生是学者,固然有什么道什么,真诚直接,在《新湖南报》上发表《鉴别鲜花、毒草要靠“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”》一文,此文今天捧来一读,以笔者多年马克思主义理论教学之经验,唯“真知灼见”四字最能表达内心之感慨,对今日之现实仍有极大的启发意义。然不见容于当时,先生被错误地打成湖南省最大的右派,受到批判,免去院长职务,回到教研室参加劳动和从事教学工作。先生并无怨言,当老师,他就潜心教学和科研工作,为学生开设许多新课程,一边上课,一边编写讲义。两院院士王淀佐教授回忆:先生“讲课轻声慢语,娓娓道来,好似山溪的潺潺流水和润物无声的春雨。”
“文化大革命”开始后,先生作为“摘帽右派”再次受到冲击,经历了大字报、大批判、抄家、隔离、扫街、罚跪等不堪忍受的人间耻辱。这次讲台也不能站了,甚至一年多未发工资,命运如此困厄,先生却说:“在这艰难时刻,只要能为社会主义做出一鳞半爪的贡献,也是愉快的。”先生在国内外发表几十篇重要科学论文,出版《火化冶金物理化学》等专著,被誉为“有色之师”,是公认的我国冶金科学创始人。
与先生共事多年的钱去泰老先生回忆,先生能屈能伸,不计个人得失,为事业忠心耿耿。五十年代他从院长至普通老师,又从普通老师出任副院长。在其位,则励精图治;不在其位,则独善其身。钱老先生崇敬之情,溢于言表。
赤胆忠心
据老同志回忆,先生解放初即加入了中国民主同盟,热切期盼祖国能走上民主和平发展之路。他忠诚地拥护共产党,一直是共产党的诤友。在担任学校民盟主委期间,培养了大批民盟骨干,如蒋良正、马恒儒、陈荩,都是教学科研的骨干,他很能识才、用才,把真正有才之士提拔到了领导岗位,用钱去泰老先生的话说:“那群众就是佩服!”先生只为工作,不拉派,不营私。
先生曾任民盟中央常委和湖南省委主任委员等职,是湖南省第五、第六、第七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。他要求盟员多做调查研究,1986年,他邀请并陪同时任中央民盟主席费孝通考察洞庭湖地区,倡议召开了“长江荆江段和洞庭湖地区综合治理学术研讨会”,推动了政府部门之间的团结协作。1991年,先生还赴株洲地区考察农民负担过重问题。 他多次在人大、政协等重要会议上,为国民经济建设、民主政治建设、湖南的改革开放提出了许多积极的建议,他主张培养学生德育为首,全面发展;反对片面追求升学率;强调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。他认为校风建设是学校建设的关键;有好的校风才能创造育人的好环境,促进人才成长。 行文至此,不禁感慨,对照先贤,吾等晚辈后学,当自我省察,明确民盟的性质和任务,在参政议政、服务社会方面,应当尽心竭力。
1992年冬,先生以八旬高龄仍被选为民盟湖南省主任委员。他是六届中央常委,年底率团赴北京参加中国民主同盟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,因劳累奔波,在开墓式上猝发心脏病,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,然而病魔无情,12月23日晚先生溘然辞世。病床上,他一再说:“我要回家。”临终前,看到儿子从长沙赶到北京,无不忧虑地询问:“你来了,你的课怎么办?”足见先生至死依然心系长沙这块奋战过的热土,放不下他热爱的教育事业。先生在八宝山火化以后,魂归长沙故里,安葬在黄土岭烈士陵园。
细雨霏霏,思念绵绵。诗人臧克家有言:“有的人活着,他已经死了;有的人死了,他还活着。”先生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年了,然而中南人从来都认为他活着,他的名字不断被人提起,他的精神则永远留在了中南人的心中,铸就了中南之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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